王立軍：警界強人還是學術牛人？——南都周刊 2012 年度第 48 期封面報道
更新時間：2024-08-06 20:21:17作者：佚名
南方都市報周刊2012年第48期封面
主筆_記者季天琴_實習記者周志梅_唐愛琳、徐玉文、常曄、王洋重慶、鐵嶺報道
2011年11月13日下午，尼爾·伍德抵渝期間，王立軍正陪同北京大學黨委書記朱善璐到重慶市局參觀考察。當天，朱善璐稱贊“立軍副市長真是一個多才多藝的人”，并誠摯邀請王立軍到北京大學擔任客座教授。
那段時期也是王立軍學術生涯的巔峰，隨后，2011年12月4日，他被聘為北京郵電大學人文學院兼職教授，北京郵電大學校長方濱興在聘任致辭中表示貝語網校，自己剛剛得知國防科技大學也想聘請王立軍做兼職教授，非常感謝立軍教授先來北郵任職。
作為國內著名高校，北京郵電大學聘請王立軍擔任兼職教授，影響十分廣泛，被多家媒體報道，“警隊強人”、“學術奇才”王立軍的另一面也進一步被外界所知。
半個月后，2011年12月29日，澳門大學社會學系主任李德邀請王立軍擔任特聘教授，王欣然接受。半個月后，2012年1月12日，王立軍到重慶沙坪壩區四川美術學院就讀時，被聘為該?？妥淌?。這也是他最后一個教學職位。
此時，王立軍已身兼國內外29所大學和研究中心的兼職教授、碩士生導師、博士生導師和主席，這還不包括那些口頭聘任但尚未舉行正式聘任儀式的大學。王立軍在某所學校學習、進修、參加會議、洽談合作后，一般都會在該學校擔任教職。這也是他學術道路上獨特的“王立軍定律”。
此外，警方內部簡歷《王立軍同志基本信息》顯示，王立軍擁有兩個MBA學位，一個是東北財經大學，一個是美國加州大學，2007年至今還在大連海事大學讀博士，研究方向為“馬克思主義中國化”。
在履歷上，副總警司王立軍熟悉并擅長的領域包括刑偵、心理學、法醫學、法律，以及顱面鑒定、人力資源、資本運作等。在各種場合，王立軍還表示，自己不僅精通法醫、心理學、刑偵，在哲學、書法、美學、服裝設計、建筑等多個領域也有很高的造詣。
耐人尋味的是，王立軍這位從未上過正規大學的公安局長，是如何成為跨多個領域的學術天才的？
從初中生到博士生導師
來重慶之前，王立軍在學術上已經取得了巨大的成就。
29歲之前，王立軍只有初中文化程度，從00419部隊轉業后，王從事司機工作，1984年被招進鐵法公安局，四年后，29歲的王通過遼寧省職業學校自學考試，考上了相當于高中學歷的派出所所長。
1992年起，王立軍出任鐵嶺市鐵法公安局副局長，其間，他在中國人民公安大學公安管理干部學院學習兩年，取得成人高等教育專科學歷。
當時，王立軍積極參加進修，這是勤奮上進的表現。據遼寧律師汪立成介紹，王立軍剛加入警察隊伍時，非常聰明、好學、積極主動，喜歡寫作，有很強的炫耀欲望，有一定的組織能力。
在公安大學管理干部學院畢業前，王立軍曾升任鐵嶺市公安局副局長。在此期間，王立軍被聘為遼寧警官學院特聘教授，這是他人生中第一個學術頭銜。英國劍橋國際傳記中心1997-1998年度世界名人稱號。該中心全稱是國際傳記中心。在其官方網站上，各種書名都標得清清楚楚，售價265-315美元。
王立軍第一個MBA學位是在擔任鐵嶺市公安局局長期間獲得的，2001年至2002年，王立軍在美國加州大學參加了為期一年的MBA遠程教育項目，2003年被聘為中國刑事警察學院（位于沈陽）碩士生導師。
“加州美國大學”(CAU)，又譯“加州美國大學” - 2002年2月，“打假斗士”方舟子在新語絲網發表文章，稱CAU是靠招攬中國官員發家的“克萊蒙特學院”。
王先生在擔任錦州市公安局局長期間獲得了第二個MBA學位。2004年9月，他參加東北財經大學EMBA項目學習。三個月后，錦州市公安局與東北財經大學MBA學院聯合成立了社會心理學研究室，主任為王先生。
正是在從鐵嶺到錦州的這段時間，王立軍完成了從一名初中生到碩士生導師的蛻變，2007年6月，他被聘為東北大學榮譽校友，還出現在遼寧醫學院（原錦州醫學院）研究生院2007年、2008年的招生簡章上。
在遼寧，學術生涯中的“王立軍定律”開始顯現。2007年，王立軍在大連海事大學攻讀博士學位。同年7月，他被聘為該校碩士生導師。4個月后，他又被聘為吉林大學碩士生導師。該校與錦州市局共建教學實習基地，王立軍被聘為該校兼職教授、碩士生導師。
隨著行政職務的上升，王立軍的學術生涯也逐漸拓寬。2008年6月，王立軍調任重慶。此后的三年里，王立軍實現了許多學者一生中的最高追求——從碩士生導師到博士生導師的蛻變。他的學術舞臺也從東北高校拓展到了全國乃至世界。
在重慶任職期間，重慶市局與大連海事大學合作開辦法學專業學生在職攻讀碩士學位項目，當時還在該校攻讀博士學位的王立軍成為該校博士生導師。該校官網顯示，王立軍是美國康涅狄格州法醫研究中心研究員，在重慶大學、北京大學等23所國內外著名大學和研究中心擔任兼職教授、博士生導師、碩士生導師。
如果算上后來就讀的大學，王立軍身上的學術光環更加耀眼。在重慶的三年里，他成為重慶的一張政治名片，而“學術大師”的身份也十分耀眼。在王的個人名片上，他的行政職務已消失，只有中英文列出的國際法醫專家、法學博士、兼職博士生導師、教授等頭銜，以及他在美國、中國和國外九所學術機構的職務，還有豎排的手寫簽名“王立軍”三個字。
國際法醫大師
法醫學是王立軍一生中最具職業聲譽的領域，國際顱面鑒定協會（IACI）主席是他最顯赫的頭銜。他與這個國際組織的結緣，就是在鐵嶺開始的。
據公開報道，1988年，鐵嶺公安局213所研究員蘭玉文與德國基爾大學顱頜面專家理查德·赫爾默博士共同創立了國際顱頜面外科學會，蘭玉文任副理事長。王立軍當時正分管213所，因此這次會議成為王立軍學術國際化的橋梁。2010年6月3日，在重慶市局，王立軍回憶，早年在國際顱頜面外科學會工作時，蘭玉文曾陪他遠渡重洋參加會議。
隨著級別越來越高，他在IACI的地位也“從后排走到了前臺”。2004年10月，時任錦州市公安局局長的王建軍出席了IACI第11次全體會議，在大連召開，會議主席由王建軍擔任。
到重慶后，王立軍在法醫學方面獲得了更大的平臺，2009年9月，他被聘為重慶醫科大學兼職法醫學教授。
當年10月，首屆“法醫人類學個體識別技術應用國際研討會”在重慶召開，由重慶市局主辦，會議期間，王立軍共作了五次發言，分別是開幕式、歡迎晚宴、學術報告、閉幕式和告別晚宴。
王建軍在閉幕式上透露，本次大會已成立為一個學術組織，注冊地在重慶，所有與會專家學者，包括提交論文但未到會的專家學者，都將成為這個組織的成員。
在眾多國際法醫專家中，王立軍最看重的是“美籍華裔偵探”李昌鈺。李昌鈺目前是康涅狄格州法醫中心名譽主席、紐黑文大學教授。會談記錄顯示，王立軍曾多次向人們提及，李昌鈺表示，雙方合作長達17年。
但據李昌鈺向南方都市周刊回憶，他和王見面不超過五次，前三次他一點印象都沒有?！拔乙娺^很多人，包括中國的總統、美國總統，但都沒有親自接觸過，我怎么可能見過王？你還記得嗎？”李昌鈺說，2009年王曾派人邀請他來重慶，2010年12月，他被聘為重慶市局法醫鑒定中心駐重慶首席顧問，出于禮節，他又聘請王擔任美國康涅狄格州法醫知識中心首席顧問、美國紐黑文大學名譽教授。
“他沒給我錢，我也沒給他錢。”李先生說，只要王先生投遞簡歷，得到他的提名，就會獲得批準。
正是這次禮物交換，為雙方進一步溝通搭建了橋梁。2011年10月15日，李昌宇在紐黑文大學校長史蒂文·卡布倫的陪同下再次來到重慶。李陽介紹，未來還將派遣警官出國，一批警官將進入紐黑文大學攻讀碩士項目，另一批警官將到李昌宇博士那里進行短期培訓。
重慶市警方還透露，為開展“大刑偵”，王立軍曾以每支7萬元的價格購買了李昌鈺發明的多功能“手電筒”，李對此予以否認，并稱重慶市警方原本計劃與其合作培訓200名警員，但計劃還未實施，王立軍就惹上麻煩。
王立軍本人也樂于在各種場合炫耀他的法醫知識。在王立軍的演講集《地平線》的頭版，有一張王立軍身穿白大褂在市局授課、解剖尸體的大幅照片。文章稱，王立軍解剖尸體達1000多例。重慶市局內部網站上還出現了他解剖尸體內臟的照片。
但王立軍真正的法醫水平到底如何，卻很少有人知道。南都周刊記者就此問題采訪了蘭玉文和李昌鈺，但兩人均拒絕置評。
王立軍的履歷也顯示，其從未取得過任何法醫鑒定資格認證，記者查閱司法部官網上的鑒定資格名單，并未發現王的名字。重慶市刑警總隊一位負責人透露，由于王立軍不具備法醫鑒定資格，他出具的檢驗報告上的簽名一直未被檢察院認可。
負責人說，刑警總隊技術部有現場制服，但王某每次出現都穿著白大褂，由于他解剖刀的切口總是歪歪扭扭的，所以人稱“合不攏”，意思是解剖出來的尸體合不攏。
大學教授
2009年6月8日，王立軍在重慶警官職業學院做講座，稱作為一個文化人，要以學術研究為己任，并透露國內外高校都在等著他去任教。
同年4月，王志軍與西南政法大學法學院院長劉建紅等人商討成立犯罪學研究所事宜，并要求研究所“實現全球接軌”。兩個月后，犯罪學研究所揭牌成立，王志軍出任所長，并被聘為西南政法大學兼職教授。
這個頭銜的獲得也是他眾多兼職教授中最曲折的一個。2009年底，《南都周刊》記者獲悉，王文斌的秘書曾聯系華西政法大學，希望聘請他為教授。王文斌在重慶待的時間不長，此事由常務副校長梅傳強負責。按照聘任程序，梅傳強要求王文斌提交學歷、學位、論文等原件及復印件，但王文斌只發了申請表。
2011年5月，《南方都市報》刊登了一篇題為《紅巖下的西南政法大學》的文章，刊發前，記者聯系了梅傳強，但梅拒絕了采訪，稱“這件事情要幾十年后才能談”。
5月10日，在《西政》刊發該文前北京郵電大學校長方濱興，記者也曾通過電話、短信等方式聯系王立軍本人核實此事，但未獲回應。當晚21時07分，記者接到王立軍手機來電，但接聽電話無人接聽，8秒后，對方掛斷電話。
2011年5月11日、12日，西政大學連續兩封致函《南方都市報》，稱聘請王某擔任兼職教授、博士生導師合法、手續齊全，“請充分尊重我校依法辦學的自主權”。
南都周刊記者了解到，王立軍至今未取得博士學位，但王祥熙提交給政法學院的簡歷顯示，他在東北財經大學碩士畢業三個月后，就從大連海事大學獲得了博士學位。梅傳強心生懷疑，堅持要他提供證明材料，之后他的秘書繞過法學院，直接去了學校。
被聘為威斯敏斯特大學教授后，劉建紅還為王立軍的學術國際化之路鋪平了道路。2011年5月31日，劉建紅陪同希伯來大學教授大衛·法林頓等人與王立軍見面時，向他們介紹說，王立軍的學術造詣很深厚。
王某身邊的民警并不認同劉某的觀點：“王某說自己懂英文，但對方還沒說完，他就說‘嗯’、‘哼’了?！痹撁窬Q北京郵電大學校長方濱興，王某有私人秘書、技術秘書、工作秘書，不會用電腦、不會打字，科技秘書則負責翻幻燈片。
繼王立軍被政法大學聘為教師后，另一所全國知名政法大學也向他提供了攻讀法律的機會。2011年9月28日，中國政法大學黨委書記史亞軍一行看望王立軍。史亞軍表達了想看望王立軍的意向?！耙皇菍で笈c重慶市局的全面合作，二是聘請王立軍做兼職教授?！笔穪嗆娤Ｍ趿④娙ケ本r能到中國政法大學做學術報告，并表示“你去的時候提前跟我們說一聲，我們會把證書辦好的”。
無獨有偶，西北工業大學和中央工業大學在與重慶市局洽談合作時，均聘請王立軍擔任老師。這也是“王立軍定律”的體現。在重慶期間，這一定律愈發明顯：2010年10月，西南大學與重慶市局共建場域心理學研究中心，王立軍受聘為該校兼職教授、博士生導師；他與重慶醫科大學萬利華教授合作做項目，名字出現在該校的博士生招生簡章上。2011年4月，浙江大學醫學院院長段樹民到訪重慶市局，雙方商談共建實驗室事宜，王立軍受聘為該系兼職教授。
2011年12月備受熱議的北郵任教事宜，也源于2011年6月25日，王立軍在重慶市電信局與北郵校長方濱興的一次會面。會上，王立軍聘請方濱興為重慶市電信局評聯辦專家組顧問。當晚，在市電信局設宴款待王立軍時，方濱興還邀請王立軍到北郵擔任兼職教授。
博覽群書的學者
2010年1月14日，王立軍在參加青少年學生法制宣傳警示教育會時，聲稱其家庭重文化，“在大學期間曾兩次擔任學生會主席”，并透露自己險些被東北財經大學、中國刑警學院等單位追究責任。
他自稱美術方面不錯，“大學時報考了山東美術學院，但被錄取后因為一些原因沒有去”；在介紹自己在書法方面的成就時，他說，“我會寫書法，還在中國書法比賽中得過獎”。
王某還喜歡炫耀自己的建筑學知識，比如2009年5月13日，在督促市局刑事技術中心建設時，王某斥責民警：“你們畫個圖紙就能過關，你們聽說過建筑藝術和建筑結構嗎？”
但最讓王立軍自豪的，還是他的設計天賦。記者查閱國家知識產權局官網發現，王立軍擁有150多項專利，大部分與警服等警用用品有關，如服裝、大衣、靴子、雨衣、手套、袖扣等。
他也不掩飾自己的法律造詣。2010年3月，在重慶市公安局在職碩士班開學典禮上，王志軍說：“大連海事大學全國區縣法院院長（檢察長）研究生班畢業時，我是學術評議委員會的主任委員?！?/p>
《視界》一書的開頭，他加上了他親筆所寫的“儒道佛”三個大字，表明他懂東方哲學。該書編者注說，王立軍經常擠出時間閱讀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理論、柏拉圖、亞里士多德等人的著作。多德等人的著作證明，他也曾努力研究西方哲學。
除了東西方經典著作外，王立軍還訂閱了《易林》《名著賞析》《隨筆》《專題文摘》等雜志。
王立軍還自稱是一名旅行愛好者，曾游歷世界各地，在一次內部講話??中，王立軍自稱去過100多個國家，2009年6月，他在重慶警察學院做講座時稱，自己不僅去過西西里島，還參與過幫派活動，險些被黑手黨扔進海里。類似的傳奇經歷還包括他拜訪過英國帕特組織和新納粹分子。
此前文章中稱王立軍解剖的尸體“合不攏嘴”的市局民警表示，王立軍剛到重慶時，喜歡說自己去過200多個國家，后來又說170多個，最后穩定在130個左右，“我們查了一下，全世界只有224個國家和地區?！痹撁窬榻B，王立軍還存在說話不連貫的問題，也就是說說話不連貫，漏洞太多。
在公眾場合，王立軍也樂于炫耀自己在生命科學領域的成就。作為西南大學心理學博士生導師，2011年3月，王立軍在面試報考該專業的博士生時，曾告訴應聘者：心理學家的自殺率是最低的。2011年12月2日，在重慶市局主辦的“轉基因與人類安全研討會”上，王立軍表示，美國和共濟會試圖通過轉基因來扼殺種族主義。
作為多所高校的教授，王立軍還親自指導博士生、碩士生進行學術研究。王老師的一名法學博士生告訴記者，“王老師對傳統文化比較感興趣”，指導水平也很高，經常要求學生閱讀黑格爾等人的經典著作。
在工作人員眼中，權學聯姻是官場的典型路子，而王立軍對兼職教授數量的極度追求，更是其“有缺必補”個人作風的充分體現。文化等同于學歷。2010年3月29日，重慶市局與大連海事局聯合辦學的在職碩士班開學。王立軍在致辭中說：精英隊伍的標志是文化，文化體現了你的學歷和學位。
消失
2010年1月14日，在一次法制宣傳警示教育會上，王立軍對重慶高校的學生說，人們想象中的他與真實的他不一樣，他除了是一名警察，還有一份離不開的對教育事業的熱愛。
兩年后，他的夙愿終于實現，在2012年2月1日重慶市人民政府公布的重慶市政府領導班子分工中，王立軍不再分管比較重要的公安、國家安全工作，而是分管教育、科學、文化等領域工作。
2月5日，王立軍到市教委、重慶師范大學調研，他表示，每一項工作對于自己來說都是新的挑戰，同時也是一個很好的學習機會。
從1995年獲得第一個大學職位遼寧警察學院，到2012年1月獲得最后一個教學職位四川美術學院，17年間，王立軍在29所高校和科研機構獲得兼職教授、主席等頭銜。2月6日，王立軍拋棄領導和組織，放棄學術光環，潛入美國領事館。
此后，北京郵電大學官網悄然刪除了兩個月前聘任儀式的所有記錄；四川美術學院、大連海事大學校園網站上有關王立軍的報道也消失不見；浙江大學醫學院在2011年4月的校園新聞中清除了名為“王立軍”的帖子：“醫學院院長段樹民院士帶隊赴重慶市公安局交流”；重慶醫科大學的研究生導師名單上再也沒有了王立軍的名字。
2012年4月10日，西政再次致信南方都市報，要求記者本著“尊重歷史、尊重現實、尊重發展”的原則，把對王立軍事件的報道與學校正常的教育秩序區分開來?！皢挝挥凶约旱膬r值追求，但要盡量避免對高校發展造成不利影響?！?/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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